在最近一波地产商降价大潮中,港资房企大鳄九龙仓(00004.HK)的降价行为惹人注目。在长三角的常州和杭州,九龙仓降价“抢跑”,部分楼盘降价幅度在3000元至5000元不等。在成都也有数个九龙仓楼盘大幅降价销售,降价幅度最高也达到5000元,遭到业主“围攻”。
对此,九龙仓中国地产主席周安桥日前在接受《中国经营报》记者采访时强调,价格调整只是业务策略,而不是政策策略。“不同城市有不同的决策,同一城市的不同地区会有涨有跌,都会有不同。有些城市有些产品,我们经过一段时间来看,也许是当年买的地贵了,产品在某个地区某个阶段内过剩了。”
周安桥坦承,一些城市的供应量过大、供应节奏过快,超出了房企意料。在某种程度上,也是城镇化进程中的“陷阱”,并称“要检讨,总结经验”。
城镇化进程中的“陷阱”
《中国经营报》:最近常州、杭州出现房价下降的情况,这些地方在国内算是经济发展不错的城市,但很多品牌开发商在当地的情况都不好,你怎么看这两个地方出现大面积房价下降的现象?九龙仓住宅这一块的未来空间在哪里?
周安桥:这个问题很复杂,表面上看来经济很好的地方,正常情况下,随着经济发展,房价上涨。但是房价持续上涨情况没有发生。也许过去这么多年,城镇化推动有点自发性,在个别地区发生供应量过剩,供应时间太紧,在很短时间内,推很多土地出来,一下子配套各方面没有跟上来,也影响房价上涨。希望未来的城镇化,造城造镇,有更好一点儿的计划,避开刚才讲的情况。
我们选择土地的时候,也免不了受传统观念的影响,到一个城市,看GDP,看人均GDP,看房价,大家看了这些数字后做的决定,一定不会错吗?也会错。比如说,我今天买进一块地,买的时候我觉得是对的,没想到三个月以后,又连续有五块地推出。这就变成,我买的时候是唯一的,三个月六个月后,变成十家都在开发同一地区。今天大家要一起检讨思考,房产商也好,政府也好,是不是供地太快了,供地太多了,配套不齐了。10个项目都建住宅,一个医院也没有,一个学校也没有,一个商场也没有。这也是中国前几年的特色,外界批评过去的城镇化会造成空城鬼城,但也不能说城镇化就失败了,要检讨,总结经验。
作为九龙仓来讲,城镇化过程中,看到很大商机,但是具体落实,不知道这一步怎么迈出去。机会太大、太多,也不是好事情。这么大机会,从哪里开始,我们要吸取过去这些年来正反两面的经验。正因为过去正反两方面的经验,才知道,不要只看到机会,机会中也有陷阱。也就是说,在未来城镇化里面,有很大机会,也有不少陷阱。
《中国经营报》:常州、成都项目降价以后,年报解释说是“顺应市场”,你对中国市场未来发展怎么看,会不会再做一些顺应市场的调整?
周安桥:顺应市场调整永远都会做,随行就市,从长远来讲,对中国地产基本面是看好的。特别是两会后公布了中国的城镇化计划,根据李克强总理的说法,在未来6年,有1个亿的人口会进入城市,城市旧区改造有1个亿,中部西部还有1个亿。数字在外面看起来,是很巨大的,等于是制造一个美国出来。从人口来讲,在未来6年,要有等同于美国的建筑量。这里面有很大的机会,但也有很多部分不知道怎么做。总理提到的大量保障房,这部分,目前来讲,是不开放给香港公司来做,我们是不理解不参与,哪怕1/10的人口需要我们,那么也有3000万。未来中国的地产,毫无疑问,总的是看好的。
去年下半年开始,我们发现一个比较奇怪的现象。发展商参加土地的竞拍,积极性很高,出现很多地王,但是房价没有很大涨幅,跟不上地价涨幅,甚至一些城市出现严重的滞销,很多房子卖不出去,去化率不高比较普遍。
回到九龙仓这一段时间的做法,引起了大家关心。我们是随行就市,并不是我们不看好中国市场,绝对不是全面抛售资产。第一我们会继续关注一些地方,可能还会买进。第二或许未来你们能看到我们某些楼宇涨价。
不同城市有不同的决策,同一城市的不同地区会有涨有跌,都会有不同。有些城市有些产品,我们经过一段时间来看,也许是当年买的地贵了,产品在某个地区某个阶段内过剩了。在有机会大家都要降价的情况下,我可能先下手为强,我比你早降一礼拜,就赢得一个礼拜的空间,多卖一百套,总比少卖掉好。这是九龙仓业务上的策略,不是政策上的策略。如果把它提到政策上,那就误解了我们。
《中国经营报》:常州降价时,地方政府有没有反应?刚才你说,可能会双向调控,请问其他城市有没有和九龙仓讨论?
周安桥:没有和常州市政府打招呼,后来见面时,常州市政府人士表示理解,保证按法制来处理,不需要担心不正常的举动,比如砸楼盘等现象。但政府也不是鼓励我们降价,他们认为是我们企业的行为,表示尊重。
布局内地商业地产
《中国经营报》:九龙仓在香港商业地产零售很强,在内地商业地产发展上有哪些想法?
周安桥:商业地产是九龙仓的主打业务,今年我们做了具体的统计,香港海港城和时代广场,还有一个荷里活(好莱坞)中心,每年盈利460亿港元,占全香港零售9%,估值过去4年增值了1000亿港元。到去年年底,商业地产占4000多亿港元,占全部业绩接近60%,2600亿港元归属出租物业。其中内地商业地产占其中的500亿港元,从4年前100多亿港元增加到这个数目,内地收租物业增长了好几倍,香港增长1倍多。500亿很重要的一部分是年初在成都完成了第二代商业综合体,十多年前我们分别在上海、北京、大连等都有时代广场,属于我们的第一代产品,现在看起来规模比较小。成都的国际金融中心1月份刚开幕,是第二代产品,总规模地上地下75万平方米,超过了香港海港城,商场面积接近25万平方米,95%以上已经全部出租。
这是我们未来继续往前走的方向,接下来重庆、长沙将陆续建成。重庆的50万平方米,长沙的地上地下面积有100万平方米,是我们目前在建的最大的国金中心。上海、西安也在继续寻找类似的项目。这类项目的特点之一,都会有类似的规模,商场面积有十万、二十万平方米左右的量。内地比例只会增加不会减少,总有一天内地商业地产会接近甚至超过香港。
《中国经营报》:关于商业地产,大家一直在说,电商兴起,中国商业地产存在很大风险。你刚才说,九龙仓未来在上海、重庆、长沙这些城市做更大体量的商业地产,怎么判断市场风险?
周安桥:电商对我们的影响肯定有,九龙仓的解决办法之一就是尽可能做对象比较宽的商业,我们很少做小范围的区域性的项目,目标客户越大越好,不是为一个小的区域服务。成都这个商场不是为了锦江区服务,一个区支撑不了这个商业,甚至不是为了成都服务。海港城也不是为了香港服务的,是为了4000万游客和700万香港人服务。规模有综合性因素,不是简单购物,是一个体验,这样就能尽可能降低网购的影响。IFC(国际金融中心)我们也没有指望遍地开花,在可见的未来,10年内也不会超过10个,我认为一个商场针对的是1个亿的人口,那么就比较安全了。
未来市场不乐观
《中国经营报》:今年没出调控政策,但是很多开发商比较忐忑谨慎,是什么原因?很多开发商预期下半年会转好,或者周期比较长,你怎么看?
周安桥:房地产附属于经济发展,房价不可能一路上升,和经济脱轨,今年房地产商几乎不约而同看法保守,实际上去年下半年和今年年初,大家都采取观望态度,我们认为调控不可能有更严厉的政策出来,应该往放松的方向走,理应乐观,但大家都觉得不一定,我觉得和宏观经济有关系,我没有看到更多行业蒸蒸日上,除了虚拟经济,包括全世界对经济的走势,都有一个保留看法。在这个大环境之下,也许现在放开限购,也不见得有很多人买房子,万一放宽了,房子销量还不上去岂不是更让人害怕,现在还有限购的借口。不管内地、香港还是海外也好,利息上涨,银根紧缩,大家买大宗商品都会相对保守,而且现在房子存量比较高。
《中国经营报》:你刚才提到,有些城市即使亏本,也要及时出货,具体是哪些城市?今年还会买地,今年有没有制定目标?在哪些城市?
周安桥:这样的城市不多,常州算是这类城市,发生什么变化?刚才也讲了,有些地方在城镇化过程中,过分激进了,推出土地太多了,供需关系发生变化,我们会根据每个地方的情况作出相应举措。我们在内地大概有五十几个项目,比较明显调整价格的也就两三个。我们调整价格不止这几个,还有别的项目也做了调整,往下调比较多,幅度不高,5%,不是大量地降,不是上百套的规模,大家都没注意。
没有很具体的数字,新进的城市会比较保守,原来已经进的城市会优先考虑。不会超过我们销售的数字。我们买地分两种,一种买进来补充我们的销售,但是九龙仓同时又是综合体的发展商,不包括买综合体的数字。如果找到一块商业综合体的地,也许会超过。
《中国经营报》:在业绩会上,管理层说完成今年目标比较困难,经过价格调整后,有没有改善?是不是持相同的看法?
周安桥:前3个月超过了预期目标,原因包括在某些城市调价,所以对达成整年计划有信心。跟大部分地产公司一样,下半年预算会比上半年高,主力销售时间是第三第四季度,总目标是230亿元,从内部来讲,第一季度预算是40亿元多一点儿,已经略微超过,还要继续努力。我们没有特意说继续降,不排除会涨,这个不是政策范畴,是业务性问题。同时也密切注意市场的变化,我们对改变有预期,调控不会一成不变,中央政府可能会出一些全国性的政策,把政策下放到地方上来,我们同样在期盼,哪些城市会出新的做法,希望有新突破,甚至我们认为上半年就会出现,但是具体说不准。我们以后的一些做法也会根据政策作出调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