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一慧,男,1967年5月出生于海南省文昌市。2001年修业于中国美术学院书法系。现为海南省南国书画院院长,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,文昌市文联副主席。
毛刚伯说:“先生(陆九渊)之讲学也,先欲复本心以为主宰,既得其本心,从此涵养,使日充月明。读书考古,不过欲明此理,尽其心耳。”此便是圣贤初学立心的要旨。穿越时空,时至今日,这一段话对于每一个做学问的人来说,仍然具有现实的启发作用。
你知“道”的也许不少,你实“行”的也许尚欠火候。其实,未有知而不行者。知而不行,只是未知。王阳明先生“知行合一”之说:所喻知行并进,互为因果,交相为用,不宜分别前后,即学问之功交养互发、内外本末一以贯之。
人们常说“顺势而为”,但是,每个人未必能体认到它的真正内涵。“势”在日常生活工作中,可以说是“机会”。如与各个领域的精英们交流时,应该抓住每一次机会,学习和吸取他们为人处世的方式、德行及对生活的态度等,并随时随地地应用到日常的生活工作中,从而极大地开发我们自己的智慧能量。尓后,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们整个人就会丰满起来,思想境界也会得到提升,内心也会逐渐的强大。正所谓“闻一善言,见一善行,若决江河,沛然莫之能御。”这,正是为学之门,进德之地。倘若,朋友相聚,不能互相鞭策,而自以为是,这是一种不愿意放弃荒谬且狂妄自大的行为。如果是这样的话,随着时事的变迁,这对于修业进德是非常不利的。而书法中所强调的“势”,应是“笔势”、“笔意”及“体势”。弄清楚它们的含义,并能在日常书写中赋予实施,书法作品中的时间与空间关系的合理处置便会迎刃而解。上述行为,正是践行王阳明先生“知行合一”的最切实可行的例证。至此,对于结构的问题,有必要进一步的阐释。在我看来,结构的问题,说到底是用笔的问题。这是为什么呢?大家都知道,时间引领着空间,有怎么样的时间就有怎么样的空间。古人讲的“随笔赋形”,就是对这一问题最有效的解说。结构,往小里说,就是一个字的架构,往大里说,就是我们常说的章法。居今之时,几乎所有的人练习书法或创作作品,都是以一个字为单位,然后,按照自己的臆想去安排一个字。就是说,他们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书写,往往忽略了书法最高妙的地方:书写时应“顺势而为”,不能恣意妄为。它的随机性特别强,必须是随机而变,随遇而安的状态下进行的。
更有意味的是,王阳明心学的主旨在于:屏蔽私欲。他的至言“格物致知”,用简单的话讲,即不动心,甚至是不动脑子仅动手而已。怎样才算是不动心呢?“一阴一阳之谓道”,但每一个人所见到的道都是不一样的。然而,我们能称他们所见到的道并不是道吗?但见得偏了,便有弊病。圣人之所以为圣,只是其心纯乎天理(心无私欲之蔽),而没有私心杂念。佛以出离生死诱人入道,仙以长生久视诱人入道,说到底,他们也只是见得圣人上一截,还存有私欲,并非入道之正路。儒者又只得圣人下一截,专注于文章的写作技巧和修辞,或者对古书字句做解释,也不免为另一端。名利之心较重是其表征。后来的人们不晓得作圣之本是纯乎天理,却专去知识才能上求圣人。殊不知,减得一分欲,便是多得一分天理。就学习书法而言,从唐楷入手弊病不少。前人有“唐人尚法”一说。既是“法”就意味着有了各种各样的规矩,也就是染上了理性的色彩(已动了心)。它会扼杀人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,对人们的直觉和感觉也会有一定的破坏性。如今,人们在谈到书法用笔时,都会津津乐道于中锋、侧锋等。其实,这些书法术语是后人杜撰的。如果说,这些术语有存在的话,也只能说是“混合锋”。如米芾有“八面出锋”之说。先前的圣贤在训诫人们时,希望给予无言之教,但凡夫俗子却难以领悟其中的妙谛。而前人的成功经验告诉我们,练好书法,只需做到每日临池,“勿忘勿助”即可。如魏晋时期,信札之类的经典书法名作,皆是那时的人们日常书写的产物。
古人云:“愚不肖者之蔽于物欲,贤者智者之蔽于意见,高下污洁虽不同,其为蔽理溺心而不得其正,则一也”。
有这么一种现象:多数人都把字没有练好,归结于缺乏书法理论指导。但是,我要告诉大家一个事实,有史以来,在书法理论和实践两个方面都有杰出贡献的人少之又少。因此说,书法实践的成败,不在于你掌握了多少书法理论。必须铭记“解流俗之深惑,须破时文之说”。孟子所说的“尽信书,不如无书。”便是此意。其实,许多人的质性并不差,只是不善于听好言相告,为俗见俗说牵制埋没罢了。难道一定要学富五车之后方能学好书法。然而,怎么样才能使我们日用中所行皆合于理呢?韦编三绝而后赞易,我敢说我们未尝从事如此工夫;“我志在春秋”,我敢说我们有此志不大可能;“我欲正人心,息邪说”,我敢说这不是我们内心的强烈欲望。这种情形正是儒释之共通处。今我们空诸所有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?此恰似“治大国若烹小鲜”,或者其可以与我们之道并行而不悖也。(潘一慧)